陶琦
  男女比例失調,單身人口越來越多,令許多人憂心忡忡。這種恐慌情緒甚至已經蔓延到了低幼人群中。我有一次到朋友家裡作客,見他8歲的兒子在為考試沒有得滿分而哭泣,就安慰他不要看得太重。孩子抽噎著回答:我媽說,如果我的成績差,將來讀不了大學,就室內裝潢會討不到老婆。
  與此形成鮮明對應的是一些標榜以單身為榮的好事者,把每年的11月11日定為了光棍節,並獲得了越來越多人的追隨和認同。在這一天,會引發一場群體性的光棍大狂歡。人們網購血拼,組團吃飯、蹦迪,消耗多餘的荷爾蒙。當然了,從屬性上說,過光棍節屬於“黃連樹下彈琵琶——苦中作樂”的無奈之舉,畢竟有頭髮,誰又願意做禿子呢?但是,這個節日的現實意義,是與情人節相對抗,或者說是與一種具有壓迫性的意識形態相對抗。因為在以婚姻家庭為倫理標準的中國,單身是令很多人感到抬不起頭來的事情,是不道德的,不少單身者都自覺愧對父母及家人。潛意識中的自卑感,就像一首歌的名字—面膜—孤獨的人是可恥的。
  光棍節出現之前,若問單身族最怕什麼,答案恐怕就是過節了。三大傳統節日,中西兩個情人節,都是令單身族化療飲食倍感煎熬的日子。每看到已婚者“左手一隻雞,右手一隻鴨,背上背個胖娃娃”回家述職,單身族就會覺得特別的孤獨,且有一種身於萬千人中卻無所適從、去留彷徨的感覺,由此帶來的無形壓迫感,如人飲水,滋味自知。
  叔本華的意志論認為,人生的痛苦,以及一切追求掙扎,都是對自已的狀況不滿而產生的。這種意象越強烈,痛苦也就愈強烈。作為一個終身未娶的老光棍,叔本華的這番發自內心的話語,有著切膚設計裝潢的感受。因為人生中的很多憂慮,確實是自己強加得來的。就拿婚姻來說,一生受盡悍妻欺辱的蘇格拉底,未必會覺得結婚很光榮;而終身未娶的康德,也未必就恥於做一輩子光棍。
  現代都市人的生活壓力大,且強調個人主體,能找到適合自己的伴侶當然是好事。反之,若是淪落到了為結婚而結婚的俗套當中,即使勉強湊在一起也未必光榮。因為不管是結婚還是單身,都是生活的一種選擇,是人間煙火的一部分。而光棍節的設立,也令單身族有了對抗婚姻壓力的勇氣,能夠活在當下,及時行樂,化療副作用是一件好事。如果我現在再到朋友家作客,就會把新聽來的一個段子告訴他8歲的兒子:有小孩鬧著要吃冰淇淋,其母不允,說要攢錢給他將來找老婆。小孩遂轉向父親尋求支持,並疑惑地問,找老婆就這麼重要嗎?父親翻了翻空口袋,愛莫能助地說,當年我就是沒有你這個覺悟啊,總以為沒有老婆是光棍,卻不知道有了老婆,會比光棍還要光!
  (原標題:光棍節快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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